大河报·大河客户端记者 康翔宇 实习生 程贺 张晓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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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是一项需要野外作业、风餐露宿的职业,在很多人的印象中,从事考古的学者多为男性,但事实上,有越来越多的女性进入考古界,撑起半边天。
不管是参与发现了我们那个著名的祖先“露西”的古德龙·科维努斯、改变考古学研究结构的多萝西·加洛德、对史前人类文明研究做出突出贡献的卡顿·汤普森等国外考古学家,还是与夏鼐先生齐名,“北夏南曾”里的另一位——曾昭橘先生、主持发掘殷墟妇好墓的郑振香先生,抑或是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河南考古事业的陈旭先生,她们用自己曾经或正在进行的实际行动告诉世人:考古界的女性,也可以很出色。
看似文弱的她们,其实“身经百战”。她们是田野上的一抹靓丽风景,她们是探方里绽放的鲜花,她们是美丽与坚韧并存的玫瑰。她们在家里能做菜带孩子,出外能开车风风火火闯九州;下田野考古时会测量、照相、绘图、辨别土质土色、鉴定出土文物、进行土样浮选和水洗。
考古根本不像小说电视剧里那样惊险刺激,这份特殊的工作更多的是耐下性子来,一层层揭开历史的面纱。除了兴趣,更需要日复一日对未知的探索和坚持!
她们在工作中体现出性别上的优势,充分发挥出女性细腻、一丝不苟且勇敢坚韧的个性。她们有着最不一样的巾帼风采,她们用自己的坚韧、执着和热爱,在岗位上绽放属于自己的独特魅力,她们是一群平凡又令人心生敬意的唤醒历史的人!
本期《河之洲》关注三位女性考古学者,希望通过她们的故事,为读者呈现一个女性视角下真实的考古世界。
在许多人的眼里,考古似乎是男性的“专长”,尤其是在田野考古工作中。然而这些年来,无论是高校还是与考古相关的研究单位,学习考古的女学生、以考古为事业的女学者越来越多,她们在考古学的各个研究领域内大放异彩。
今天让我们来认识三位从事考古的女性,希望通过她们的故事,来为读者呈现一个女性视角下的考古工作圈。
李素婷:孤独的女汉子
“2006年8月8日,星期二,晴,早上5:30起床。单人钢板床虽然很不舒服,但在工地,能睡觉本身就是一种奢侈。十分钟内刷牙、洗脸,催促一下起来慢的技工。早餐是玉米糁稀饭和馒头。库师傅在工地上做饭多年,煮饭很有特点:夏天做饭偏稀——补充水分,解渴;冬天做饭偏稠——防饿,保暖。工地要求每天上班工作人员必须提前5~10分钟到达工地,所以大家都是一边走一边吃馒头夹咸菜,驻地到工地有5分钟路程,走到了,馒头也吃完了。考虑到同期南水北调工程的推进,工期很紧,一天下来大家相当于跑六七十里路,真有些吃不消。但一看到我们的领队李素婷老师每天都要到各方去仔细地检查工作进度,我告诉自己:我们年轻人更应该多吃点苦!”
这是一篇考古日志《苦乐自知在田野》里的内容。写这篇日志时,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李一丕正在李素婷的带领下,对荥阳关帝庙遗址进行考古发掘工作。
这座在2006年之前名不见经传的村落,因为这个遗址而名声大噪。同时,作为当时项目负责人的李素婷也因为这个遗址,让河南乃至全国考古圈里的人一提起她,都会竖起大拇指。
回想起自己的从业历程,李素婷称自己的人生差一点就是另一番风景:“刚参加工作时,领导想叫我去搞文物鉴定,他觉得女同志下田野不方便,去的都是偏远农村,和当地人打交道什么的都不如男生。”李素婷坦言,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考古专业从学校到单位女性都不多,“像郑州大学考古系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每届只有一两个女生,很多时候还有‘和尚班’的情况出现。我1984年上大学那年算是打破了这个惯例,招了三个女生。”
(李素婷)
领导有这样的安排,李素婷可以理解,但是她的导师却不乐意了,认为既然学了考古,就应该去田野。于是,李素婷多次找领导沟通,这才开始了田野考古。
很长一段时间里,李素婷都是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里唯一一个从事田野发掘的女性,虽然俗话说“物以稀为贵”,但是李素婷这个“独苗”却一点也没闲着,郑州商城城墙、小双桥遗址、关帝庙遗址、孝民屯遗址、南阳王营遗址等都曾有她的身影。
李素婷介绍说,考古发掘是一项辛苦与枯燥的工作,发掘工地一般都在交通不便、经济相对落后的农村。生活条件的艰苦自不必说,工作中还要与基建部门、地方政府、当地村民打交道,遇到的困难更多。在工作中,考古人员,尤其是项目负责人必须周旋在各种复杂的关系中,解决一个又一个棘手的问题;在考古工地,既要全局把握工作进度,保证工作安全和田野发掘质量,还要身体力行,蹲探方,刮地层,分析各种堆积现象。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是常态。“所以就有领导总结说,现在的农民工打工是背着被子进城,而我们考古人员开展工作却是扛着被子到农村。这里面的酸甜苦辣只有干过的人才知道。”
而作为女性,有些不便和艰苦在工作中就显得尤为突出。“有次,一个同事和我开玩笑说,哎呀,我觉得让女同志下田野不仁道。我说,怎么不仁道啊,你们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他说,在工地,条件好些还行,条件不好的,洗也不能洗,而且也都是旱厕。我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不过确实也有不方便的地方。”
2004年,李素婷带领团队在安阳发掘。“我们租了一个民居,条件比较差,只有一个小旱厕,墙比人低,还没门。有人想了个办法,在门上面弄了个杆,杆横下来,表示有人不能进。一天早上我起得早,出来时忘记把杆拿下来了,大家都以为有人,愣是一直憋着。后来吃饭时,大家一数人,都在这呢,厕所那杆怎么还横在那儿?我这才突然想起来是自己忘了。”
讲起这些事儿,李素婷总是轻描淡写的,在她看来,这不过是考古工作者必须经历的。“在我看来,虽然我是一个女性,在体力、生理上可能跟男同事比有一些差距,但既然选择了这个行业,再苦再难,该做的我还是必须做,所有困难,再艰苦也都要克服,这是这个工作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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